父亲的二十年

在日常中你易被利用吗 http://www.bdfyy999.com/bdf/jiankangzatan/58507.html
DEEPLYLOVE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萍老师(感谢父亲母亲提供素材)

萍+梁+孟+网络

在一个地方呆的久了,就会生出不舍,即使那里最初以一种荒芜的模样迎接你,也即使去到那里时只有孤零零的自己。

草滩,第一次听到这个地名,脑子里满是荒草,铺就在一片贫瘠的滩漠上。父亲就是在对那个地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背起行囊走的,事实证明,情况比我们预料的还要糟糕:院子里孤独地站着一排三间房子,门是坏的,窗是破的,房子里是空的。父亲说他那晚就在院子里将就的睡了,闷热的夏天即使在夜晚也难褪去暑意,这让本就不耐热的父亲辗转难眠。郊外的蚊虫更是猖狂,尤其是对一个新来的客人,绝对是万分“热情”,父亲说他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爬满了个头极大的花蚊子,这些嗜血的家伙一定是在父亲的身上开起了party,也难怪,这么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好容易逮到一个那得有多开心。

那一年父亲49岁,之前的30年他把青春全都献给了纺织厂,从进厂时的工人一直努力做到生产副科长,成为棉织工程师,因为国有企业改革的大潮席卷整个纺织企业,通过改制父亲母亲这一代建厂的功臣们都解甲归田,提前进入了养老的状态。但我的父母哪里是闲得住的人,再加上那时我正在上大学,供我上学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经一位老乡介绍,父亲就进入了中山房地产公司做保管。两年之内,公司的房地产开发到哪儿,工地就扎在哪儿,父亲随着工程从西安到宝鸡到延安再回到西安,睡过工地的简易房,吃过工地的大锅饭。

父亲说公司在建黄河厂西大工地时,派他过去,为防盗贼确保公司物资安全,他大年初二就雇人把工地库房从与幸福路一墙之隔的材料库搬至主体刚刚完工的地下室内。当时地下室淤泥有一尺多厚,父亲在淤泥上铺了一块竹胶板,就在上面搭了个简易床住下了,一住就是半年,在那个潮湿的空间里,父亲患了关节病,腿上落下了病根,后来虽经多方医治依然不能痊愈。父亲任劳任怨细心负责的形象给公司老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当公司在北三环外计划筹建一个总库时,他就成了库房保管的最佳人选。谁也没有想到,父亲在这里一干就是十八年。

第二天院子里清脆的鸟鸣让这个陌生的地方显得有些生气,父亲简单的洗漱过后,就开始加固门窗,安装玻璃,给空房子里走电线,挂灯泡……门房的老王过来瞅了瞅,稀罕的说:“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东西都是凑合着用,你一来就变样了。”

“以后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个家,不收拾收拾怎么行。”父亲笑着说。

几天之后,在父亲的拾掇下,房子终于具备了它最基本的用途,可以遮风避雨,窗有窗的样子,门有门的模样,屋里墙角放置了一个从库房众多杂物里“淘”出来的旧柜子,靠后窗的位置撑起了一张可折叠的单人床,只是讨厌的蚊子依然每晚光顾父亲的房子,生怕这个外来户忽略了它们的存在,总是围着父亲“嗡嗡嗡”叫个不停。父亲后来告诉我住在房子里的第一个晚上,在自己安装的灯泡光照下,他用双手击掌的方式结束了五十多只蚊子的生命,这在当时的我听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父亲说,当地人有句话“草滩三大宝,苍蝇蚊子拉拉草”。所以收拾好住处的他便开始着手除草,各种草,长的短的,高的矮的,叶片纤瘦的叶片肥大的,深绿的浅绿的,我猜父亲之前一定没有见过种类如此丰富的杂草。除过的草被扔在两旁,中间便开出一条不宽不窄的路,这条路后来就成了我们拍照的绝美背景。

接下来的日子,父亲每天在库房里忙碌,分门别类的给那些工地拉回来的物件分组、编号、挂牌……钢管被一根一根整齐的码在院子的一侧;扣件被一袋一袋的装好堆在库房的角落;各种角铁螺丝等小物件像学生编班一样被放置在一个一个单独的盒子里。父亲给每种类别都挂上一个牌子,上面写着这些零件的名称和大小,清一色的隶书,认真的程度绝不亚于当年给我从学校领回的新书写名字。

后来,因为要照顾父亲的起居,独自居住在临潼的母亲也来到了草滩,有了女人就有了烟火气,单人床也变成了双人床,再添置些简单的家具,这里更像一个家了。

虽然时不时要去城区的东西南北送货,父亲顾不上的时候也会让母亲跟着去,但依然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们和门房的老王学着种地。父亲说:“公司葛总曾经对他说过,这地方条件差,买菜不方便,就自己种一点吧!”他们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小块儿区域,尝试着种上各种各样的蔬菜,选种、翻土、育苗、疏花、打药......当了半辈子工人的父母开始投身于农耕,这种转型却给他们带来了无限的乐趣,从此他们开始过上原始的自给自足的生活。种的菜自己吃不了,全都送给了附近的邻居和周末来访的朋友。

过了几年,公司的项目重心逐渐转移到山西,这里便不再有送货这样的业务,而是成为公司的大后方,大力种植花草树木,为开发的小区提供绿化资源,这样一来,原本长满各种绿植的大院植物种类就更多了:红香槐、玉兰、雪松、丁香、无花果树、垂柳、木槿、火棘、大叶女贞、小叶女贞、洋槐、棕树、法国梧桐、杏树、桃树、红叶李、南核桃树、樱花树……还有后来移栽的株娇嫩的桂花树。父亲给每一种移栽的树木划分了区域,树身上挂上标牌,每一棵树都有了身份,它们在这个院子里自由地有尊严地生长着。

这样一来,父亲的工作就有了新的内容,定期给这些树木除草、施肥、浇水,向新来的园艺师学习剪枝技术。很多时候,夏天的干燥会持续很久,为了让这些树木喝饱水,父亲常常会浇水到深夜,为此没少让母亲担心,母亲总是说:“在哪里上班总有个周末休息吧!”可急性子的父亲根本等不了:“再不浇水树都旱死了,公司信任我,我就得负责!”他才不管什么工作日还是周末,更不管什么国庆中秋国家法定假,虽然没有人给他规定上班时间,他还是每天早早起床,把铺满落叶的大院打扫的清清爽爽,很自觉很自律,他好像一年天都在上班,他的工作已经融入到生活中,辛苦着也享受着。

TREESFLOWERS

年春夏交接时,大院门前的尚稷路进行翻修拓宽,位于门口的那排房子不能住了,父亲和母亲只好搬到院子后面的库房里暂住。库房都是石棉瓦顶,既不保温又不御寒暑,典型的冬天冷夏天热。但热爱生活的父母还是把那个简陋的库房收拾出了两室一厅的感觉,暑假时我带当时一岁的优优回去住,我的父亲母亲唯恐孩子受罪,一向节俭的他们提前购置了空调和冰箱,这个临时的家竟突然变得“豪华”了。

那里的暑假是闲静的、舒适的。每天早晨,鸟儿用清脆的歌喉叫醒我,院子里弥漫着桂花的香气,甜腻的让人忍不住想多嗅些空气。父亲早就在他那块地里耕耘了,而母亲也做好了早餐,我带着刚刚学会走路的优优在空气清新的大院里漫步,看看花草,找找小虫,优优用胖乎乎的小手指着突然落在我们面前不知名的鸟儿,那只鸟通身花纹,一层层的渐变色让它显得很独特,拖着长长的尾巴,它并不惧我们这个大人和小人的组合,而是昂首挺胸的骄傲的在我们面前走来走去,像检阅军队的国王。

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忙了一早上的父亲此刻捧着一个竹编的有些破旧的小篓回来了。小篓里满是他辛勤劳作的果实:柳条一样伸出篓外的长豆角、淡粉的像小姑娘羞涩脸颊的西红柿、身上长满嫩刺头顶戴一朵小黄花的黄瓜、弯弯曲曲半红半绿的辣椒,还有从后院采摘的几枚无花果。汗水浸透了父亲的衣服,走到我们面前时,父亲从篓子里拿出一个碧绿的无花果递给优优,满脸的笑舒展在眼角的皱纹里。优优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爷爷手中这个圆圆的东西,终于伸出小手抓了过来,直接送到嘴边。

“来来来,奶奶给你掰开”母亲见状,忙跑过来给小孙女帮忙。

我想所有的人都会奇怪,明明是姥姥姥爷,为什么会让孩子叫爷爷奶奶,其实原因很简单,我和先生是双独,无论哪一边的父母都是爷爷奶奶,在我们家不分孙子和外孙,是一样的亲,只不过为了区别,会在爷爷奶奶前加上定语:神木爷爷、神木奶奶、西安爷爷和西安奶奶。

为了让小孙女开心,父亲在放钢管的大棚下绑了个秋千,常常是优优荡秋千,爷爷在一旁簸豆子,等秋千快停下来时,父亲就会跑过去推一推,优优开心地坐在只属于她的秋千上咯咯的笑个不停。有时父亲会在后院里捉到刺猬,放在铁皮桶里让优优玩;有时父亲会去鱼池边的树上抓知了,第二天让母亲给优优炸着吃,说那东西七年才成一个,是高蛋白,孩子吃了准聪明。母亲则变着样儿的给我们做好吃的,空闲的时候,她也教优优捡豆子,一颗一颗,优优用粉嫩的小指头捏起来,放到空瓶子里,可以让她安静的玩一个早晨,不知道优优的专注力好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

CHILDHOOD

对于远嫁的我来说,只有寒暑假能回家与父母相聚,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临潼的那个家因为一直无人居住常年锁着,反而草滩成为了我们心里笃定的家,因为父亲母亲在这里,直到年我们在风景御园购置了一套房子。

十几年来,父亲除了日常工作和处理好周边关系,做到了十八年来安全无事故之外,还积极利用大院现有的房子和场地,开展对外招租,增加收益。每年除大院苗圃各种费用外,还可以为公司创收二十多万元。葛总说,老梁在那儿我最放心。不得不说,中山房产的领导特别体恤员工,父亲说这是他干工作以来遇到最有心的老板。

葛总常说:“梁师,有重活要干就雇民工,不要把咱自己人累着了。”尽管如此,为给公司节约开支,像浇地、打药等营生父亲还是亲历亲为。每当需要雇佣民工前,父亲总是要提前估计好干什么活,用几个工,并提前将各种工具及物资准备好,以免误工。民工到场安排好活路后,还要几个工作点来回跑着督促、检查完成质量和进度,决不让以点计工的劳动者混时间。后来劳务市场的民工一听说去大院苗圃干活,都说:“老梁的活路安排的扎实的很,不好干。”

记得那时每次暑假回去,父亲总会给我们安排一顿烤鱼来接风。因为是在郊区,早些时候那里周边全是鱼塘、桃园和度假村。我第一次和先生按照父亲给的地址去时,在张家堡换乘了一辆小型中巴,彼时的张家堡已是北郊最远处,除了当时为举办全国城市运动会而修建的城运村(后已被开发为西安城市运动公园)之外,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荒凉。可以想象,当时的我们坐上那辆中巴的心情,车子从张家堡出发,挤满了民工模样的人,让原本就逼仄的空间更加拥挤。经过了多少站我已记不清楚,只记得我们在不断的穿过村庄,一个接一个,两边都是鱼塘,淡淡的鱼腥味透过窗子弥漫在狭小的车厢内,混合着汗味,很是刺鼻,空气中带着潮湿,耳边不时传来各种蛙叫虫鸣,在夜幕的掩映下原本就陌生的路途变得更加陌生,我竟生出一丝恐惧来,先生对我说:好远。

有鱼塘就有鱼,附近“店子村”的烤鱼远近闻名,连优优都知道,回到西安的第一顿饭肯定会被爷爷安排在那里。必定是一条三斤左右的大鱼,几盘特色野菜,再来几瓶果啤。店就设在鱼塘旁,很原生态,鱼是现捞的,顾客可以看到捞鱼的全过程,如果有兴趣,也可以自己动手。网上来的鱼会被很快处理干净,店主身手麻利,几分钟之内,鱼就被架在烤炉上了。父亲说周边经营烤鱼的不少,可只有这家生意最好,因为他家的烤鱼是用啤酒烤的,味道鲜美独特,所以门口总是停满了从市区里出来体验农家乐尝鲜的城里人的车。

父亲每次都会嘱咐老板一半辣一半不辣,不辣的那边是专门给优优留的,热油和啤酒的混合物在烤鱼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闪着汪汪的金黄色。老板光着膀子,偏着头躲避着烤炉的热气和从炉底冒出的油烟,嘴角还夹着一只燃烧的香烟,眼睛因为受到烟熏的刺激而挤弄着,那种市井气质与闷热的夏夜竟无比的贴合,那是一种很接地气的视觉感受,会直接进入你的大脑,让你相信那种氛围里熏陶出来食物一定很美味。

有水有草的地方是蚊虫的乐园,在我们享受美食的同时,也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母亲出门时总会带着一小瓶花露水,不断地喷到优优裸露的四肢上,还会用随身带着的蒲扇一直前前后后摇着,让体型纤弱的蚊子无法落脚。

这样的“烤鱼宴”是父亲招待客人的最高待遇,很多亲戚朋友,甚至是因我的推介来附近村里寻用偏方治病的名医的同事也都享受过,他们无一例外在品尝过后都是赞不绝口。后来我们假期回来住在风景御园小区,父亲还是会提前去那里预定,耐心的等着老板把鱼烤好,用一只不锈钢托盘打包装好,用他的“宝马”(一辆电动三轮车)载着母亲,母亲则小心翼翼的端平托盘,坐在那辆专车上,一起回到小区迎接我们,所以即使再没有去过鱼塘,我们依然能够享受到酥脆鲜香的啤酒烤鱼的美味,我知道,那是父亲和母亲用爱为我们保温的。只可惜这样的美味并没有存在很久,很快城中村改造,鱼塘被填了,老板也不知所踪,父亲不止一次地说:“再也吃不到烤鱼了。”

大院的日子越来越好,父亲母亲的庄稼越种越多,他们已不满足于家常蔬菜,各种豆类、红薯、南瓜、玉米、芝麻都在不断的提升着他们的幸福感。因为一次原纺织厂的大型聚会,父亲和母亲找到了许多很多年不联系的兄弟姐妹,从此周末来体验田园生活拜访他们的叔叔阿姨们络绎不绝,他们有共同的话题,或忆当年或聊现在,一群人聚餐旅游,歌歌舞舞好不热闹。叔叔阿姨们来的时候会带各种好吃的,离开时父亲会嘱咐母亲给大家分类捆扎好各种新鲜的蔬菜,当然平时吃不到野味的叔叔阿姨们也毫不客气,早就跑到后院寻找那些在他们看来珍贵无比的野菜去了,所谓“高兴而来,满意而归”大抵就是如此了。

用父亲母亲的话来说,草滩遍地都是宝。春天万物复苏,院子里开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各种香气馥郁在暖暖的阳光里,那些阿姨们会带着她们这个年龄的“神器”,你没猜错,就是各色各式的丝巾到大院来拍照,迎春花、桃花、杏花.....大自然用它最美的色彩为这些俏夕阳打底,她们的一颦一笑,一扭一闹都定格在美丽的春天。有时候,她们还会充分利用一棵桃树盘结的枝桠,将自己美美的“挂”在树上,远远望去,她们手中的丝巾好像各色彩旗在迎风招展。

勤劳的母亲更是将大院视为宝地,不断地寻宝:茵陈、枸杞、荠菜、蒲公英、枸絮、榆钱、苜蓿、灰条、麻子菜、马齿苋、人罕菜、野小蒜、金银花、薄荷、黄花菜、桑叶......这些都是问了母亲的,在我敲下这一长串名称时,竟惊叹于那个熟悉的大院可以容纳这么多样化的生命,当然有些只是民间的叫法,我也并不知道它的学名叫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们的存在给母亲带来无限的惊喜。

万物都有自己的生长周期,每个时期适合用来做什么,老话都总结的非常到位,而母亲也是深谙此道的。比如母亲常念叨“一月茵陈二月蒿,三月砍来当柴烧”,她会在茵陈刚刚发出幼苗时采摘以保证它的口感和营养;当洋槐树的花朵还是骨朵儿没有完全开放的时候,母亲在父亲的帮助下用长钩钩下些许,拌上面粉蒸成槐花麦饭,那种香甜的味道仿佛至今都留在唇齿之间;苜蓿、麻子菜这些是用来做菜卷的,蘸上蒜末和辣椒油调制的汤汁,别提多酸爽了;关中人大都喜欢吃面,裤带宽的面下到锅里,母亲就会喊父亲去掐些人罕菜的嫩芽儿,新鲜的芽儿尖离开母体不到两分钟,就被扔到滚烫的面锅里,碧绿碧绿地,煞是好看。所以母亲常常很炫耀地说:“我们吃的都是最新鲜的、绿色的、有机的、无公害的”,而父亲总会在一旁微笑着,点头表示认可。

除了直接食用,母亲还会将一些植物采摘、晾晒进行二次加工,比如金银花、蒲公英,母亲说我们当老师的嗓子都不好,用这些东西泡水喝不但可以润喉还可以降火。每年八月,大院的铁皮门也关不住甜腻的桂花香,后院那株桂花树争相开放,淡黄色的金桂和橙红色的丹桂各有各的美。母亲赏花的同时,想要采摘一些酿成桂花蜜,但由于桂花花型偏小不好采摘,善于创新的她就将雨伞打开,反挂在树上,这样以来,任凭你怎么敲打树干,纷纷落下的花朵全都被收集到绽放的伞面内侧,母亲只需要挑出混在其中的叶子就好了。摘下的花朵先洗干净,把水分晾干,铺上干净的笼布,待水烧开,桂花上锅蒸2-3分钟,然后盛入干净的盆里晾凉,再用密封的玻璃瓶子装瓶:一层蜂蜜,一层桂花,再一层白糖,依次反复,直到把瓶子装满封口,放在阴凉通风处,一个月后就可享用了。听起来过程繁琐,但母亲乐此不疲,她会选用那种装老酸奶的玻璃瓶,小巧精致,瓶内的桂花在蜂蜜和白糖的腌渍中泛着橙红晶莹的光,看一眼仿佛就满嘴蜜汁。母亲把做好的桂花蜜分送给亲朋好友,大家都很稀罕这种手工酿制的东西,留下的母亲用来在元宵节包汤圆的时候做馅儿,或是端午节给自己包的粽子调汁增加香甜的味道。

大院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父亲和母亲每天沉浸在这个天然氧吧里,欣赏着桃红柳绿,品尝着天然美食,招待着亲朋好友,年近七十的他们身体无恙,这是远在外地的我们最最欣慰的事情。

AUTUMNCOMMING

年冬,武汉出现新冠疫情,随着时间的推移,疫情越来越严重,年的春节父亲和母亲是在我这里过的,不想来了就回不去了,因为车次被取消的缘故,火车票订了退退了订,如此折腾了四五次。父亲每天焦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说耽误他回去上班呢!我说现在全国人民都因疫情居家隔离,许多单位停工停产,你那里本来就没什么人没什么业务,有什么可着急的?父亲说总呆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还是回到草滩心里踏实,万一有人来抄电表什么的,起码还有个人,不能给人家公司误事儿呀!

我们拗不过父亲,最终给他买了一张机票送他去了榆林机场。可想而知,非常时期回去的旅程过程有多么繁琐,但父亲依然很开心,总算是回到他心心念念的草滩了。

过了一段时间,火车恢复了通车,母亲便带着当时上幼儿园大班的Sunny回到了西安(因幼儿园暂不恢复开园)。二宝的性格与姐姐不同,她喜欢亲近大自然,去逗弄那些小动物小虫子,所以爷爷奶奶的大院就成了她的天然游乐场,那可比上幼儿园有趣多了。

父母和母亲几乎每天都给我们发Sunny的动态,不是跟在爷爷奶奶屁股后面种瓜点豆就是爬树摘果子、在大院里撒欢追野兔、用工地上的灰斗车帮爷爷运送“货物”,推独轮车那娴熟的样子我看了都佩服。母亲说Sunny每天都会拔一大束草回来,再捡些大小不一的石头,摆在桌子上玩做饭的游戏。她带Sunny采回一些漂亮的花,插在闲置的造型独特的酒瓶里装扮房间。父亲总在浇菜的时候唤Sunny过去,把水管交给她,教她用手捏住出水口,分散的水珠喷射到空中,在阳光的照映下形成一道浅浅的彩虹,孩子惊喜的大叫,院子里满是爷孙俩的欢笑声......

AUTUMNCOMMING

今年暑假,我带孩子们回家,依然是受疫情的影响,只一周就匆匆返回神木。谁也没有想到,就在我返回的第三天,父亲突然发来信息说,因为公司的制度改革,他要离开草滩了。这个消息让我的心无法平静,草滩是我每次回西安必去的落脚点,大院的生活在不知不觉中已成为一种习惯,路公交来来往往地乘坐了十几年,那个地方那种感觉以后都与我无关了吗?

公司给了父亲一个月的时间来准备搬离,父亲和母亲在不舍中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一切:所有地里的东西收的收晒的晒,不需要搬进风景御园的家具家电送的送卖的卖。听到这个消息同样不舍的还有那些叔叔阿姨们,他们从此不再有这么宽敞的聚会场地了,“梁氏庄园”这片风水宝地的大门不再向他们敞开了。

十八年,父亲和母亲用勤劳的双手将一片蛮荒变成了物产丰富的乐园;十八年,父亲和母亲用汗水浇灌了大院的一花一木一草一树;十八年,父亲和母亲不知多少次用双脚丈量了院里的每一寸土地;十八年,父亲和母亲退休后的第二次奋斗突然要结束了。正如父亲所说:“这下老梁真正退休了,这辈子再也不给谁打工,做自己的主人,该享受了!”我知道,父亲的话里虽然满是潇洒却也掩饰不了那一丝的遗憾和落寂。母亲说:“也好,从此我们的生活内容就变成了去运动公园跳跳舞、下下棋,再也不用下地干活了,等疫情过去我们要开启各地旅游,游完国内再游国外!”

父亲和母亲对生活的态度永远是乐观积极的,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他们总能应对自如,因为他们热爱生活,享受生活,更乐于用双手去创造美好的生活。

祝贺父亲和母亲的再次“退休”。

祝福父亲和母亲的晚年幸福生活。

REMEMBER美好的记忆#大院故事#一草一木皆风景一事一物均含情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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